91、命运的安排

　　这天……这天是我人生的转捩点。八月十日，班上一夥相识的，不相识的都在谈即将派发的成绩，每个人都紧张的手掌冒汗。杰穿回校服，多少给我一点亲切的感觉。我真想依偎在他怀里，等候待会儿的“审判”。这是决定我和他，能不能考进预科班。我大概知道自己的成绩。刚回来的时候经过教员室，有些老师已经抓着我道贺，却又对我的成绩只字不提，说要待班主任派发成绩。那一刻我跟杰对望一眼，我应该是没问题了，可是杰呢？我一直为此事忧心。
　　“考不上，我到职业训练局报名啊。”装熟若无其事的说。
　　“看看吧！我也不怕成绩是个啥。”
　　方洋不以为然的说。他已经找到出路了，当然不慌不忙啊。小东却胸有成竹的：“我也有点希望……”
　　可就是杰不发一言，我真想抓着他的手安慰他。
　　“各位同学，大家好。放了一段长长的假期，相信各位也等的久了。今天要跟大家说，成绩有好有不好。不过，各位同学别慌啊。我们会尽量替同学解决你们遇上的问题，譬如说往其他职业进修学院，或者是其他学校的预科班，我们也有资料。待会发了成绩，你们有任何问题，可以到一楼的临时询问处，老师们会代同学解决你们出路的问题，好吗？”
　　班主任顿了顿，又说：“这班今年有两位同学会考成绩超乎水准以上，我也替他们高兴。那我先说了，邱敏！”
　　这时已经掌声雷动，我向同学点点头，徐徐的走到班主任跟前。
　　“恭喜你，你是校里文科班唯一拿到七A的同学……”
　　班上各同学登时激烈地鼓掌起来，我更慌了，干吗会拿到七A呀？我预料只会拿四至五科吧了。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班主任，听她说：“邱敏，你晓得自己可以拔尖了，收到成绩单就尽快向你喜欢的大学申请了！知道麽？”
　　抖震着的手拿着成绩单，心里却并不在想，到哪里报名去，而是杰。杰的成绩一定不能直进大学呀！这时杰高兴的向我伸出手来，拿了我的成绩单看看。刚交给杰，就听到班主任说：“林文东！”
　　这一下子，全班都惊愕了。干吗不是大考第二名的江淼林？干吗不是第三名的胡伟伦？我转过头看看他们，又看看跳蹦蹦的小东走到老师跟前，同学再鼓掌起来。
　　“林文东，想不到你的成绩进步的如此快，你上了补习社，对吧？”
　　“没有啊，老师。”小东高兴的说，看到老师一脸愕然。
　　“你拿五个A，你也可以试试拔尖直进大学了。你尽快到大学申请了，知道麽？”
　　小东点点头，要了成绩单，走到方洋身旁坐下来：“老大，怎麽样？”方洋暗笑的不答。
　　听到胡伟伦拿了四个A，江淼林反而只得三A，我开始替杰担心起来。我转头看了看杰，感觉天意弄人，本来我就想跟他考进大学，一块儿读下去，现在脑海一片混乱。这时程振山（装熟）跟子伟也拿了成绩单，两人的成绩合资格继续在母校读下去。可是方洋拿了成绩单，便说：“英语F，怎见人？唉！本来我想英语合格就算了。”
　　子伟便说：“你可以再报读中五啊，小洋。别放弃啊！”
　　“唉！别了，挣多个钱才继续读，我家里再没钱让我读下去了。”
　　我赶紧说：“方洋，有志者事竟成，赚到钱，到时候课程改变了，你就是想读也适应不来了。”
　　“唉！别了，我这块材料，但求英语合格，将来好移民。我跟小东一样，上补习社，明年考个合格就算了。”
　　小东抢着说：“谁说我上补习社？我没有啊！”
　　众人一脸惊奇的看着小东，他说的很认真，一点也不像说谎。
　　“黄杰明！”
　　我抓了抓他的手，这一刻我真想哭出来。看着杰高高大大的背影，走到班主任跟前，垂头偷看成绩单，听到老师说：“恭喜你。你也可以在这儿报读预科班了。”
　　杰登时跳了起来，兴高采烈的拿着成绩单，走到我跟前，说：“敏，我拿了两个A三个B啊！你看！”
　　内心其实替杰高兴，毕竟他可以考进预科班，可是我以後怎样？
　　“怎麽？敏。你不高兴吗？这也是你的成绩啊！没你，我可能连预科班也考不上！”
　　我看了看杰的成绩单，总算七科全都合格，英语还拿到个C级。可是我双眼已经红了一圈。小东走过来，偷偷看了看杰的成绩，说：“敏，真有你的。杰竟然也能考到这样的成绩，早知如此，我就怎也不放过你。”
　　我愣了愣，才说：“你的成绩已经让你直进大学了，你还想怎样？”
　　“我不瞒大家说，其实我向倩儿借了些笔记，才会有这个成绩出来。”
　　小东一说，登时惹来大夥儿真的向他喝倒彩了。
　　“你真不够老友，还说死党，拿到名校的笔记，也不跟大家分享！”
　　“我看错你了，小东哥！”子伟别过头，不看小东。方洋也深感不忿的说：“啊！原来你是拿人家的笔记读的！你真不够兄弟啊你！”
　　小东慌张起来，赶忙说：“你们别这样好嘛！倩儿跟我说明，她学校的笔记一定不能放到别人手上。她学校的笔记向来不会流到外边的，我也没辙了。”
　　他们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，走到老师跟前：“许老师，假如我在大学找不到理想的课程修读，我是不是可以不拔尖啊？”
　　“这个当然了！不过我看你的成绩，人文学院的课程，每一个学系你也可以考虑。况且你拿了7A，轮选上也很大机会啊！就算香港的大学没有你心目中的课程，外国也有一定的大学会欢迎你报名入学啊！”
　　“谢谢老师。”
　　“那你快去申请了！林文东！”
　　小东走了过来。
　　“你们要尽快找大学申请拔尖了，别再呆在这儿了，听到吗？”
　　看到小东一脸欢喜的，跑到走廊，看来是向家人、林倩报告消息了。我却回头看了看杰，这一刻本来应该向各位同学道别，我也来不及跟他们说甚麽，抓着杰的手肘，还听到许老师嚷着要杰尽快缴交学费。我拉了他到五楼厕所，那儿中小班还在放暑假，应该没有人会在那儿。
　　“杰啊，我……我不想拔尖！可是妈还在门口等消息，她听到了，必定要我直上大学了……”
　　我还没说完，杰插嘴说：“敏，干吗不拔尖？我晓得你想跟我一起在这儿，不过，这是大好机会不用再跨高考。敏，听我的话，直上大学！”
　　我忍不住搂着杰，明知有机会被人发现，我也顾不上这些。干吗结果会这样的？憋不住就哭了出来。
　　“杰啊……”
　　“敏，别哭！这个成绩你还哭，太笑话了……”
　　“杰啊……我……直上大学……就。没法跟……跟你补课了……我怎办？”
　　“敏……别多想了。听着！你先到大学报名去。你不报名，伯母也会怀疑起来。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个学科你有兴趣的，考不上才说！7A，哪怕母校不让你读预科班？”
　　“杰……我……”
　　杰四处看了看，拉了我进厕格内，跟我热吻了一会儿，便说：“敏，你要有勇气，不要为跟我一块儿，放弃自己的心愿。虽然你不能替我补课，我还是你的监护人啊！就是学校不能见你，在你家也可以一块儿。”
　　“伯母还让你来我家才怪！”
　　我倒气的说。我已经直上大学，伯母怎会让杰来我家补课？
　　杰又抓着我说：“你快到门口找伯母，同学都开始离开了。我会在这儿缴学费，今晚再跟你联络，好吗？”
　　“杰……今晚我约你八点到太古城公园见面，哪儿晚上人少，答应我。”
　　我也很少要求杰答应我甚麽的，杰刚想说，我们的手电同时响起来。
　　“杰啊，你怎样啊？拿个甚麽成绩？”
　　“妈，我跟敏下来了，不过我想缴学费再跟你说。”
　　伯母一听杰这样说，欢喜若狂，大声的连我也听到了：“啊！杰儿，你考上预科班啦！祖宗开眼了……哈哈哈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　　“妈，我现在下楼，你稍等我一下。”
　　“敏儿，你怎样？”
　　“妈，7A啊。”
　　杰搂着我的肩头，一起走到校门。看到两位母亲欢天喜地的有说有笑，黄伯母一看到杰，便跑到杰身旁楼着他，才看看他的成绩。黄伯母笑的满脸泪水，说：“敏儿，我真不知怎样谢谢你了。”
　　“伯母，别这样。我跟杰是死党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，我也替他高兴。”
　　“妈，别说了。我们去办理入学手续吧。敏也要赶上大学报名去了。”
　　杰抓着伯母的手，转身便走了。黄伯母转过头来：“邱太太，敏儿！我要再请你们吃晚饭了！稍後我跟你们联络啊！”
　　妈笑嘻嘻的点头。
　　“妈，我们去哪儿？”
　　“敏儿，你是高兴过头了？当然上香岛大学，7A哪怕他们不要你了！有没有考虑到美国大学报名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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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杰啊，其实跑了一整天，我已经累的半死了。况且要为选择学科，跟妈理论一番。妈有点想我到美国那边报名，还好她跟爸商量後，放手让我自己挑有兴趣的学科。”
　　我放胆地牵着杰的手，在树木较多，又偏远的地方坐了下来。这儿晚上从来不多人，只得跑步散步的人。杰搂着我在他怀里，问起来：“你挑了个甚麽学科？”
　　“摄影，还有欧洲文化史。”
　　“干吗要修两个？”
　　“人文学院一贯都是这样，许多同学也要修两个学科，才有足够学分毕业。不过下个礼拜我还要面试，再轮选。我有点担心了。”
　　杰轻轻吻着我的前额：“敏，你还怕甚麽？考不上你就跟我一块儿读了。”
　　“不是啊！妈说明天我们到中文大学哪儿看看情况。杰啊，你办妥所有手续了？”
　　“对啊！後天回校拿书单了。唉！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有机会读书了。”
　　“干吗这样说？”杰笑了笑：“我应该考不上大学了！我有幸读预科班，是你的功劳。没有你……”
　　杰又再吻下来，我紧搂着杰的脖子，跟他亲热一会儿，才说：“杰啊，我修读三年课程，之後我可以读硕士课程，你要是考进来，我们还是一起啊！”
　　“敏！你看我是块考进香岛大学的材料麽？”
　　杰忧郁的瞪着我，苦笑了笑。我忍不住紧搂着他，说：“杰啊，我要你进大学！我一定要你进大学！”
　　“敏！别强求了！两年後甚麽环境，谁能料？赶不上，就跟方洋小叔多挣个钱，然後……娶你做老婆耶！”
　　其实没想过遥远的事，这一刻我只想跟杰一起，想不到命运就硬生生的把我们分开来。我紧搂着杰，有途人走过，我把脸埋在杰的胸膛里，人家也看不见我是男是女。
　　“杰啊，小东他能直进大学，就是靠名校的笔记。要是我也能……”
　　我猛的想起兆良，他也是名校生啊。
　　“要是你甚麽？”
　　杰垂下头来轻轻跟我亲吻。我暗暗的笑着，却不对杰再说甚麽。
　　“敏，甚麽啦？”
　　“我不跟你说。”
　　“干吗不跟我说？快说！”
　　我撒娇的搂着杰，不住的想，我怎能拿到名校的笔记：“没甚麽。杰啊，你选了甚麽高考科目？”
　　“中、英语文是必修的，世史、经济、地理、会计。妈说会计将来毕业後有用……”
　　我双手扣着杰的颈後，心里正在盘算，怎能可以尽快拿到高考的笔记。会计我不用为杰操心，他数学一向最好，反而是中英文、世史、经济、地理。我紧记着这几个科目，记的愣了一会儿。
　　“敏，你别替我操心了。我会尽力，我也想跟你一起啊，不过就是不能强求。”
　　我瞪着杰，会心微笑起来。
　　“干吗？”
　　“没甚麽，我憧憬着你考进大学的一天，也憧憬着你给我个家的一天啊！”
　　“敏啊，别想那麽多了。嗯，我想……”
　　杰这时又色迷迷的看着我，每次看到他的俊脸、他的眼神、他搂着我的一双粗壮手臂，我就憋不住他的诱惑。我故作不明所以，手指放在嘴边，说：“你想我替你补课，我也会尽量啊，杰！”
　　“敏！我想跟你亲热啊，我要谢谢你替我补出个成绩来啊！”
　　“杰啊！你又想到Karaoke去了？”
　　“老婆，我想再激情一点耶！”
　　我推了推杰两块结实的胸肌，扭身背向他：“杰啊！你坏啊！你又想搞甚麽鬼啊？”
　　杰贴着我耳朵，轻轻咬啜着耳垂，抓着我的左手向他胯间摸去，他压着低沈的男人声音说：“敏！我唯一能够奖励你的，就是我这根棒棒，你不爱我的大棒棒吗？”
　　听到他这麽说，我身体已经软掉了一半了：“杰啊……不要……这儿……”
　　杰不再理会我说甚麽，抓了我走到游乐园里……